周日早晨的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果然现实给人的感觉跟那边完全不一样,阳光照在身上是有温度的,而且就像是被人拥抱着一样,这样的令人熟悉,这样的令人陌生。
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一边了,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这里有着和煦的晨光和微风,有着带有人性的床被,有着和那里相似的洁白装修风格。
但是这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趣鬼?”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从床上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来是因为过了实在太长的时间,身体连运动的方法都忘记了。
我躺在了床上,重新开始从动动手指这样的微小动作开始学起,一边感受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那种温暖……
让我想起了母亲。
“趣鬼啊,这怎么能让我开心得起来啊,回到这边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呀。”
旁边的机器上在不停地播放着自己的心电图频率音效,听起来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但那确实和自己的生命有着莫大的关联。
人类在苟延残喘时的生命就只能依靠这台机器跟外界作解释了吗?
无论是思念,是想法,还是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没有办法再次传达出来了,就和这台机器组成的那些零件一样冰冷而没有任何特点。
手臂也变得渐渐可以抬起来了,我开始尝试起动动脖子观察这间房间的其他物件。
可能是因为我的日常都在昏睡,所以这间房间里可以不用放上的东西就尽量不放,除了每天都会进行整理或者更换的床被之外,没有办法再找到别的具有温暖的地方了。
如此的讨厌无情的冰冷,可为什么我又会这么的渴求温暖呢?明明我在那边的世界也能够过得很好,回到这里之后难道人真的会变得软弱吗,又或者是,人的本性就是如此的软弱?
脑袋变得灵活的同时,思绪却钻进了死胡同。
终于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自我复健”之后,我再一次尝试从床上坐起来。
“就连坐起来都这么难了吗?”
虽然还是在不满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情况,但我姑且还是在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实在是太难看了,如果有谁现在在房间里看着我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恨不得找条缝装进去的吧。
突然间我好像体会到了那种在叱咤了江湖几十年后归隐山林的大侠的感觉,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统一武林,也没有打倒什么值得称道的强敌,只是跟几个我还算认可的对手打了一场痛快架,就这么带着一堆遗憾回到了这边。
那么退隐山林后的武林大侠又会干点什么呢——我回过头望了望床头柜,上面只孤零零地放着一杯白开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已经凉得不行了。
“看来得先去问问别人了,比如说照顾我的……”
照顾自己的人应该是母亲,我突然间才意识到这件事,从我在那落下之后,应该就没有别的人可以来帮忙照顾自己了。
那么母亲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我几乎是着急地从床上下了地,没有活动过的双脚自然无法立即行走,我及时扶住了墙才好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去。
但我的心,我的全部的想法,却都已经飘到不知哪去了,唯一的目的,唯一还能够记住的事,就是必须要去找到母亲这件事。
恐怕现在自己这个状态,去到外面会把医护人员都吓一跳吧。
但是这种事情已经怎样都好了,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再见到母亲一面,我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也有太多的事情对不起她了。
走廊的光并不明亮,但我却觉得很是刺眼。
我究竟,该往哪走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需要入院的情况,但为了不给一直帮助他们的医护人员添麻烦,许多烨的母亲还是老老实实地办理了入院手续,之后住进了二楼的普通病房,虽然她没有办法每天都见到儿子,但医护人员也会每天都把许多烨的情况说给她听,当然,每天的情况都是一模一样,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
今天对她来说,和往常一样,也会是非常平静的一天吧。
她是否不抱有希望了呢?这一点谁都说不准,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样的病不是说醒就能醒的,虽然她必须在人前保持着比他人都要更多的乐观,可是在人后又有谁能知道她比谁都更痛苦呢?
人类总是需要逞强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更是如此。
早晨的阳光打进室内的时候,她还在静静地望着墙壁发着呆,所以当房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听见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才慢慢地把脸转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人就会变得很容易掉眼泪,她几乎是说着说着把脸转过去的过程中,眼泪突然间便夺眶而出了。
“怎么……会?”
她那是在对什么作着确认呢,明明是自己已经见惯了的身影,明明是自己最为怀念的身影,明明是自己最不可能认错的身影,但是她却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拼命地看着他,想要把他永远地刻进自己的脑中。
“干嘛啊……为什么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许多烨捋着自己那跟异世界完全不同的长发,很显然他对这个发型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时间再去做调整了。
“梦……?”
在母亲还在怀疑现实之前,他先拖了一张椅子坐到了母亲的病床旁,这么多日子以来,这还是两人之间第一次位置调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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